【閃の軌跡Ⅱ】[クロリン]願いが叶う場所（2）
*剧透大大的有，请通关后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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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和失败来打动你。
里恩走在几乎无人的东托利斯塔街道上，好像要发泄心中的怒气似的，连步伐都踩得重了些。他走几步就停下来转身看一眼，那个男人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那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差点哼起小调的表情让里恩莫名怒火中烧。
进入托利斯塔的时候，他最后一次转过身，身后的男人终于挑起嘴角开口：
“别担心，我不会突然消失的啦。”
“……不，我完全没在担心那个。”里恩皱起眉，“不如说，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真冷淡啊后辈君，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对一个刚刚才回到人世的可怜鬼？”
面对鬼魂的控诉，里恩的表情毫无变化。
“首先，我还没相信你就是克洛。还有，你从刚刚开始就说自己是鬼魂，这点恐怕我也无法接受。”
“为什么啊？！你刚刚不都亲身试验过了吗？！”
“我还是觉得我在做梦，所以我现在要回去睡一觉醒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银发青年用无可救药的目光看着他，又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啊——真是的，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是真货啊。”
“不用费心了。”里恩残忍地拒绝。
“你是谁！你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可爱的后辈！他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里恩懒得理会他，转过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咦，里恩，你怎么了？在跟谁说话吗？”
他回头一看，是《樱桃》的招待员弗雷德。青年讶异地打量着里恩和自己面前的空地，又困惑地歪歪头。
“弗雷德先生？”
“奇怪，我刚刚听见你在跟谁说话来着……”
里恩心里一跳，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后者冲他报复性地扮了个鬼脸。
他很快把目光移到弗雷德身上。
“恐怕是看错了吧？我刚刚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诶？是吗，那就好……”
弗雷德懵懂地点点头，看他的眼神顿时变成另一种意味的担忧。里恩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了句“失礼了”就快步离开。
身后传来不依不饶的恼人声音：
“弗雷德那家伙还真是敏锐啊，不过你今后也该注意一下呢，因为除了你以外的人是看不见我的。”
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说。里恩想要说些什么，但想到刚刚的情景又把话咽了下去。
心中的疑虑和不安促使他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会这样，这难道不应该只是个梦吗。
为什么，他要回来。
回到第三学生宿舍后，里恩迫不及待地抢在后面跟着的那个进来之前关了门，在他以为世界即将清净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起：
“诶~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为什么，”里恩忍无可忍，“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他略为压抑的质问，面对那张标记着忍耐即将到达极限的脸，克洛的笑容忽地变得苦涩。
“想回来看看你都不行吗？以前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家伙吧。”
里恩表情复杂地别过脸，“……这算什么理由。再说了，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
“……嗯，我是已经死了。”那个声音收起了玩世不恭，“可能是连空之女神都看不下去了，才把我踢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啊，后辈君。”
那个熟悉的称呼让里恩浑身一颤。然后他才悲哀地发现，哪怕这个人鬼话连篇，他也想要相信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尽管他已经上了那么多次当，早就该学乖了。
没错，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回头。他一回头，便直直撞进那对仿佛会诉说谎言的深红泥沼里。在他呼吸顿住的瞬间，半透明的大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然后幽灵靠过来，在他的额上留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
里恩感到似乎有一丝风从额上拂过，在他意识到那个人做了些什么时，整张脸已经不争气地红透了。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只是无可适从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几秒钟后，一阵大笑彻底打破了这阵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那个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始作俑者指着对方通红的脸哈哈大笑，似乎笑得太过了，面前的黑发少年的眉头逐渐皱紧，周身开始燃烧起恼羞成怒的火焰。
“你……——”
“啊啊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
眼瞅着乖巧的后辈就要化身为修罗，克洛慌慌张张地阻止他。里恩觉得一对上这个人脑袋就痛，索性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想怎样。”
“嗯？”
“你到底想怎样？你已经见到我了，可以回去了吧。还是说你有另外的理由要留在这里？”
克洛沉吟片刻，“其实呢，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有心愿想要实现呢，可是啊，好像在下面的时候弄丢了不少记忆，所以我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了。”
“所以，你是为了让我帮你实现心愿才回来的？”
“唔，也可以这么说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见背对着自己的少年逐渐急促的呼吸声。正当他感到不妙的时候，少年彷如哽住的声音在沉默的空间里炸开。
“开什么玩笑……”
“里恩。”
少年的薄紫色眼眸，坚定而愤怒。他一直喜欢这双仿佛写满任何情绪的眼睛，会笑，会生气，会悲伤，然而他只见过一次从那其中涌出的泪水。他明白那是为了什么。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花了多久才——”
接受你死去的现实，重新梳理心情，默默地目送大家各奔东西，按照你的遗言，不断地注视着前方，向前——
但你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冷不防地打破我的生活，告诉我你还有心愿没有实现。
“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太狡猾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要那样死去呢……”
干涩的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的伤痛。那伤是他留给他的印记，和那场战争的胜利一样，成为了里恩·施瓦泽的一部分。伤痛是一个人成长的重要催化剂，可是克洛却不确定，他真的理应承受这些吗？
要知道，他还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啊。
他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指着他的手。里恩抬头看他，他示意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里恩呆愣愣地照做，但是触摸到的只有虚空。
没有心跳。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
克洛看着幡然醒悟过来的少年，一脸好像要哭出来的表情，触电似的要缩回手。他在那之前握住他的手，对方就好像真的没能摆脱，无措地僵在那里。
真是的，所以才放不下啊——
我最可爱，最可爱的后辈君。
“放心吧，这次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他在里恩耳边再一次重复之前的诺言。他深知自己有多残忍，但他无法不这么做。在没有光，没有颜色的人生当中，是里恩和这所学校带给他唯一的光和颜色。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
即便是谎言，也想让他得到暂且的安慰。
不知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还是眼前的少年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总之他看见那孩子似乎终于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对自己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嗯。”
——并且再一次地，相信了自己。
◆ ◆ ◆
“再重新整理一下吧。”
经过一番折腾后，一人一鬼终于能消停下来，坐在沙发两端进行正常的交谈。
“现在的克洛是灵体状态，是为了实现心愿而来——简单来说是这样没错吧？”
银发青年点头赞同，抱着胸补充道：
“顺便一提，因为我是奥尔迪涅的启动者，所以mana（灵力）的供应可以让我逗留一段时间，但期限是多久我也不清楚。”
“……刚刚你不是才说不会突然消失的吗。”
面对后辈怀疑的眼神，克洛表情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真希望你能不要吐槽这点……如果我要走的话，至少会跟你说一声的啦。”
“……我知道了。”
里恩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但依然点头应允。见状克洛苦笑了一下，倾过身子伸手覆在他的头顶上。
“放心吧，鬼的执念可是很深的，如果我的愿望实现不了，我是不会走的。”
“连愿望都想不起来是什么，说什么大话呢。”里恩叹了口气，然后他想起什么：“说起来，克洛你能碰到我？”
“可以哦，我可以碰得到。”说着他摸了摸那头黑发，虽然里恩什么都没感觉到。“手感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啊~对了，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
“这段时间确实忙得没机会修剪……不对！”里恩反驳道，“请不要动不动摸我的头！还有，为什么你能碰得到我但我碰不到你？太不公平了吧？”
“哼哼~这就是幽灵的特权啊，好好品尝不甘心的滋味吧少年。”
克洛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里恩嘟哝着“这算什么特权”别过了脸。
“……克洛。”
“嗯？”
“你真的记不起来你的愿望是什么了吗？”
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沉静得能听得到街道上传来的孩子嬉闹声。许久得不到回应，里恩抬起头，看见若有所思的青年的侧脸，恍然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仍未改变，大家都还在这所房子里居住的时候。
“嗯~努力一下的话或许可以吧。”克洛重新转回视线，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呐，后辈君，跟我玩一局blade，你赢了的话我就告诉你如何？”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不过你肯定不知道，blade已经出到第三代了吧。”
“诶诶——？！”
就在鬼魂陷入莫大的打击时，大门被敲响了。里恩立刻警觉地看了克洛一眼，对方却似乎根本不在意。给我安静一点，里恩压低声音说，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帕特里克。他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里恩，又往宿舍里扫了一眼。
“呃……帕特里克，怎么了？”
“你刚刚有在跟谁说话吗？”
里恩挤出一个干笑，“没有啊？我一直都一个人在屋里。”
帕特里克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推开门径自走进客厅。里恩来不及阻止他，只好跟在他身后，边朝在不远处的克洛使了个眼色。
“……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啊。”帕特里克环绕了一圈，怀疑万分地抱着胸。“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你在说话啊？”
里恩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就算把克洛的事说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但他还是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那个……对了，我刚刚在跟爱丽榭用arcus通话！”
或许是听到心仪女孩子的名字，帕特里克终于正眼看向他，疑惑也减轻了许多。
“真的吗？在跟爱丽榭通话？”
我跟妹妹通话为什么要经过你的批准啊。拼命按捺着妹控之魂的里恩仓促地笑了：“真的。”
帕特里克看上去完全打消了疑虑。他松了口气，吞吞吐吐地说：
“……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里恩有些惊讶，帕特里克则微微红了脸：“是啊，看你最近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是个人都会不舒服吧！而且你还是一个人住，搞不好会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里恩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原来自己最近的状态有这么不好吗，让大家都这样担心……他想起周围人们对他的温情，一股歉疚感逐渐浮上心头。
“让你担心了，对不——”
他正要真心诚意地向对方道歉，一抬头却看见那个幽灵正站在帕特里克身边，冲着他做鬼脸。
于是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施瓦泽你突然笑什么！”被这毫无预兆的气氛转变惊吓到的帕特里克慌张地挥手，就像在驱赶眼前看不见的东西。里恩似乎被他的举动逗得更开心了，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对……对不起……哈哈……”
帕特里克瞪着笑个不停的黑发少年，脸色却渐渐缓和，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吧。”
“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小少爷啊~”克洛搭在帕特里克的肩膀上，面带笑容看着这一切。当然不可能收到对方的反驳。
已经有三个月了吧——不，或许更久。
这家伙好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结果到最后一刻才想起委托的里恩慌慌张张地出门，一边跑委托一边冲身后的幽灵抱怨都是他害的。后者则完全不为所动，毫无紧张感地跟在他身后插科打诨。于是整个托利斯塔小镇上的居民都有幸目睹他们年轻的英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小镇内来回忙碌。
晚上回到宿舍，里恩难得自己做了一顿晚饭。那是在前辈的坚持和指导下，第一次做出大成功的鱼排汉堡。虽然做了两人份，但以克洛的状态而言明显是无法进食的。最后，里恩只好在克洛的温情注视下，乖乖把两人份的晚餐全部吃光。
在准备就寝的时候，问题来了。
“……那个，克洛不回自己的房间吗？”
看着根本没有回对面房间的意思的学长，坐在床边的里恩终于忍不住开口。
“啥，我干嘛要回去。”
里恩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问住了，“……你以前就住对面房间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然后呢？”
“然后？你该回去休息了吧？”里恩察觉到什么，眯起眼斜睨对方。“你该不会想在我这里住吧？”
克洛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后辈君，很聪明嘛。”
里恩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
“姑且不论灵体睡觉的必要性，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我房间睡呢？”
“为什么呢~”看来是不打算正经回答。里恩忍无可忍的“我说啊克洛……”话音未落，又被对方抢了话头。
“偶尔让我看看后辈的睡脸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我觉得不太好。”里恩一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人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了？该不会回来的时候撞到哪里了吧？
“好啦好啦，你就安心睡吧。我会留在这里的。”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没有感觉，里恩却下意识想开口抗议。
但是对上的那对绯红眼眸却阻止了他。不可思议，眼前的人明明连肉身都没有，但是从瞳仁深处透出的温柔，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温度。他的心猛地一缩，赶紧扭过头拉起被子。
“——晚安。”
他的呢喃溶入流淌着月色的夜。屋子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一个人起伏的呼吸声。
银发青年坐在床边，低头注视着背对着他的少年，埋在夜色中的表情捉摸不透。
直到少年清冽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响起。
“……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呢。”
“唔？”
“今天跟克洛一起做委托，让我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我们也一起做过委托呢。”
“……嗯。”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怀念。”
少年终于转过身面向他，被月色映得有些寂寥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抱歉，之前有些搞不清状况，一直都忘了说。”
“什么？”
“欢迎回来，克洛。”
月光下那个半透明的幽灵怔住了。不单是为了这句仿佛自己只是出了趟远门归来的问候，更是因为里恩无意识在被单下露出来，试图抓住摸不着的衣角的手。
他以前有那么单薄吗？
凝视着少年的幽灵心想。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受到伤害的——他一度是这么以为的。
“……嗯，我回来了。”
他想紧紧握住他的手，如果这样就能给予少年一点力量的话，不论多少次他都愿意做。但是，那双宽大的手却只是扑了个空。
克洛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但幸好对方没有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看起来已经陷入梦乡。
做个好梦。他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低语道，大手轻轻抚摸少年的脑袋，想把阻挠他的月光一并掩去。
他的睡颜平静安宁。这是时隔多日以来，里恩第一个没有梦见血腥、死亡和绝望的夜晚。
*前面的小诗摘自博尔赫斯的英文诗两首
*几乎是什么都没说的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