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それは君の耳に届かないくらい小さな、

冷门堆积地。无固定墙头。一击脱离重症。駄目人間。

ao3:sakuraumeno

 

[闪之轨迹][クロリン][现paro]木漏れ日のように(伪完售纪念)

咳,我又来了。

这篇其实早在三个月前就写完了,因为不想浪费纸没收录进本子里,算是一个真正的对这个系列的收束吧。在半个小时之前,鄙人惊觉《Love melancholic》竟在无声无息之中完售,甚至因为我的过失计算连自己的样刊都赔了进去(……)不得不加印自己的那本,如果有没拍到又想要的妹纸,可以看看这里拍个预售orz

好的广告到此为止。如果本子到手又读完了的各位应该可以看出本文中对本子中收录的某篇文的梗,没读过的也不影响,随便看看就好!

谢谢各位长久以来的陪伴,这个系列(如无意外)就到这里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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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漏れ日のように


医院的儿科跟其他科室相比,气氛固然有如天壤之别;但对于克洛来说,这又是有别于凶案现场的另一种地狱了。他为数不多来医院找里恩的几次,都被儿科门诊那惊人的混乱和喧闹吓得瞠目结舌——一踏足儿科门诊的地盘,小孩子的哭闹声,妈妈们的斥责或安慰声,间或从哪个房间里传出的惨叫都让人以为自己误入了哪个屠宰场。这也让克洛深深地佩服着能在这种地方任劳任怨的里恩。虽然薪金远不及自己的另一半,但所幸他面对的病患都足够安静(不安静的话反倒瘆人),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经过之前某个案子导致的连续一周加班,克洛终于迎来了宝贵的轮休。在足足睡了大半日,苏醒后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苦思冥想了一分钟的克洛,决定去医院找里恩一起吃午饭。有了那次里恩一声不吭跑去警局找自己的前科,他这次也没打算告诉里恩这个唐突的决定。

然而他在吵翻天的儿科门诊转了一圈,还是没见着里恩的影子,后来从前台的护士得知,里恩今天是在住院部轮班。这日子到底过得有多糊涂,才能把里恩的轮值时间搞错?克洛没有犹豫,悠闲地朝住院部走去。

儿科的住院部,相较起门诊可就安静舒心得多了。一半原因是正值午休时间,连值班室里的护士也都去吃饭了。找不到人问里恩去向的克洛,随手打开了一间病房,心想总有一个留守的护士吧。

Bingo,果然有一个,而且看背影还是个美女。

“哟,这位护士小姐,我有点事想问问——”

病房里的三个孩子都冲这个语调轻浮的陌生男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身着粉色制服的护士小姐转过身,看见克洛先是愣了一秒,随后漾起了甜美的笑容,而克洛也呆住了。

“哎呀,是克洛先生,好久不见了。”

“噢、噢,原来是塞西尔小姐……好久不见。今天你也在这边轮班?”

“呵呵,因为最近总是和里恩医生在一起工作嘛。克洛先生是来找里恩医生的?”

“那个啥,今天刚好不用上班,就想过来一起吃个饭……?”克洛挠挠脑袋,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会撞见认识的人,而且刚好还是跟凯和罗伊德是一家人的塞西尔,要是她把今天的事透露给警局的他们,真不知那群不省油的灯要怎么揶揄自己才算完。

塞西尔了然于心地笑了。

“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克洛先生还真是贴心。不过恐怕要再等一阵子哦,里恩医生那边应该还没结束巡房。”

“没关系,我去值班室等他?”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请稍等一下。”

这时塞西尔掏出了口袋里在响的通讯器,面露难色,稍一思索又抬头对克洛说:

“克洛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呼吸——吐气——呼吸——吐气——没错,做得很棒,就这样继续。”

“呼……呼……唔——噗咳咳!”

“慢慢来慢慢来,……好了好了,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吃午餐了哦。”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照顾小孩子?

克洛一边认命地轻拍着女孩子的背部,一边在心里叹气。虽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但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被抓了个壮丁。由于别的病房在呼叫,塞西尔把剩下的治疗任务交给了不是本院医生的克洛便匆匆离开,临走前还吩咐孩子们要对帅气的大哥哥好一点……嘛,虽说帅气这话是很中听啦。

“好了,解放啰。”

克洛看了看表,见时间到了于是拿过了女孩手中的呼吸器。名叫玛丽的女孩子松了一大口气,对他扬起笑颜。

“谢谢你,克洛哥哥。”

“哦,不客气。那来吃饭吧。”

克洛将病床旁边的桌子拉出来,把塞西尔准备好的午餐摆在上面,玛丽看起来肚子饿了,开心地吃起午餐。这个病房里另外两个孩子——克罗姆和波利比玛丽先解决完午餐,开始在病房里闹腾起来。克洛作为这房间里唯一的大人,遭到了孩子们的围攻。

“大哥哥是医生吗?”“……算是吧。”“那为什么不穿白大褂?”“因为我不是这医院的医生啊。”“为什么你额头上有奇怪的东西?”“别扯我头巾小鬼!”

“真是的,克罗姆和波利,你们不记得塞西尔姐姐刚说过什么了?”明显年长一些的玛丽气呼呼地放下勺子呵斥道。两个男孩顿时泄了气,松开了克洛。因为很无聊嘛,格里姆嘟着嘴说,波利委屈地含着指头……喂别搞得像是我欺负小孩子啊!克洛抓抓脑袋,忽然灵机一动,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

“反正也是一样无聊,不如来打牌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孩子们兴奋的应和。克洛把扑克一股脑摊在床上,孩子们一脸兴奋地爬上床坐好,玛丽也忍不住抛下午餐,跑到他们那边凑热闹。

老实说,克洛跟小孩子接触得并不多,但也并不讨厌。他天生的亲和力让他很快与孩子们打成一片。病房里掀起一阵接一阵的笑闹声。

“看牌!”

“哼哼哼,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太天真了!”

“呜哇——你耍诈!”

“说什么呢小鬼,这才是本大爷的实力!”

“对着小孩都不放水,大哥哥作为大人也太糟糕了!”

“啧,不放水是对对手的尊重!”

克洛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无比认真地跟小孩子较劲,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克洛?你在干什么?”

“啊,是里恩医生。”玛丽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呜哇,麻烦的人物来了……”

被克罗姆称之为麻烦人物的里恩一脸呆滞地站在门口。虽然学生时代就没少见他穿白大褂,但这会儿在属于他的工作场所看到这身熟悉的打扮,克洛的脸上忍不住绽放笑意。

“哦,等你好久了。你那边结束了?”

“还没,只是趁着空隙过来……塞西尔小姐告诉我你在这里。”里恩的视线扫过摊在床上的扑克牌和几个没坐相的孩子,平日里总是很温和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你们几个,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哦,这么吵闹会打扰到别人的。”

“有什么关系嘛,小气。”克罗姆嘟着嘴。

“给·我·回·去。”

里恩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孩子们发怵噤声,不情不愿地爬下床回到自己的地方。面对冷却下来的气氛,克洛摇摇头,收起了床上的扑克牌。

“哎呀哎呀,真是个死板的家伙,对着小孩子这么凶可是会被讨厌的哦,里恩医生?”

里恩闻言回头瞪他。

“到底是谁在病房里大声喧哗,还占用病人的午休时间呢。怎么说也是在医院待过的,这点常识也该有吧?”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我错了还不行嘛。”克洛举手投降。总感觉里恩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虽然不明白确切的理由,但这会儿还是别跟他抬杠的好。

真是的,难得自己来找他吃午饭,本来应该更开心一点才对嘛……。

抱着微妙的遗憾,克洛告别了看起来很舍不得他离开的孩子们,跟着里恩离开了病房。


“为什么连个电话也不打?”

里恩头也不回地走在漂浮着无机质的消毒水味的走廊里,问话里带着冷冷的色彩。身后的同居人窥视着他,用委屈的语调说道:“想给你个惊喜而已,如果打扰你工作了那我回去……?”

几步之遥外的黑发青年的背影停顿了。接着他微微转过头,进退两难地看了克洛一眼。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吃饭吧。不过你得等我一下,今天的工作拖得有点长。”

不用说,克洛当然一口答应下来。有个容易心软的恋人就是有这种好处。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要他自己一个人回去吃饭也太残忍了,仁慈如里恩肯定是做不出这种决断的。


打开另一扇房门,洁白的光线令视野一瞬间变得模糊,接着房间里的东西随之鲜明起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坐在床上,看见他们露出了单纯的笑,克洛站在那儿恍了神。

“天使?”他含糊地说,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话是真的。看来里恩也赞同他的想法,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被称之为天使的女孩子瞪大了眼睛,晃了晃那头耀眼的金发,用可爱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克洛的话:“天使……?这个房间里有天使吗?”

“不要信这种话,提妲。”里恩叹了口气。被称为提妲的女孩好奇地看着克洛,克洛注意到她的目光,爽快地打了个招呼。

“哟,你好呀提妲酱,我叫克洛。”

“克洛哥哥好,我是提妲·拉塞尔。克洛哥哥是里恩医生的朋友吗?”

里恩轻咳了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已经到时间了哦,提妲。”

“啊、是!”提妲把量好的体温计递给里恩,后者接过看了看,微微蹙起眉头。

“还是有点烧,今天下午还是要吃药,到时候我会让塞西尔小姐送过来的。”

“还是要吃药吗……”闻言女孩子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里恩拿她没辙地苦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提妲也想赶紧出院吧?该吃的药还是要吃,最近你的爸爸妈妈好像也很忙的样子,赶紧出院才不会让他们担心。”

“嗯……我知道了……”小姑娘一脸低落。

“还有,小心不要蹬被子,免得着凉了。要多喝水,别总是看书看得忘记休息,太耗神不利于恢复健康。饮食方面也要注意……”

克洛在一旁为里恩的滔滔不绝翻了个白眼,这熟悉的耳朵都要起茧的节奏,感觉在自己身上也上演过不少次了。即使是在工作场合,这家伙也能发挥他那老妈子的个性啰嗦个不停,怪不得那些小孩子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任谁也能看出,他的说教里除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更多是对孩子本能的关心。不显山露水,在孩子们眼中也许还很烦。看着这样的里恩,克洛的思绪就不由自主飞到了更远的地方。比如这段时间一直在热播的综艺节目,流行着爸爸们带自家孩子出行。有时候晚上没事干,他们也会看看这个节目。有一次盯着屏幕的里恩不自觉地吐露出“真好啊”这样的想法。不过那就像一阵夜晚的风,很快就遁入沉寂之中。

然后他又想到里恩的妹妹爱丽榭,在接受了帕特里克的求婚之后似乎好事将近。在那之后他跟里恩一起去施瓦泽家拜访了一次,帕特里克也在,聊天时无可避免地说起操办婚礼的繁琐。听到他说陪爱丽榭一起去试了几套婚纱,把一打的婚礼蛋糕试吃完时,里恩就有点坐不住了;更不用说之后爱丽榭加入话题,家长笑着说希望能早点抱个孙子,这让克洛需要在一边紧紧攥着里恩的手才阻止了他在家里揍准妹夫一顿的冲动——恐怕他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帕特里克成为“家人”这个严峻的事实了。除此之外,克洛还能感觉到,这件事对里恩的意义并不只那么简单。

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将最近的线索联结起来后,克洛大概能想象里恩的心情为什么会不好了。

“——里恩医生,我知道了哟,因为你每天都要说一回嘛。”提妲无辜的声音打断了克洛的思绪,被里恩啰嗦了一番后,她竟然还能保持着好脾气笑呵呵的,这让克洛对她的敬意油然而生。

里恩顿时住了嘴,脸上浮起像是受伤和尴尬混杂的神色。哎,真是想啥来啥,而且被小自己那么多的孩子这样说,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吧。克洛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嬉皮笑脸地搭住了里恩的肩膀。

“看看,所以说太啰嗦不会受小孩子欢迎嘛。”

黑发青年斜睨着自己的眼神分明写着“你好烦”,却隐约埋藏着难过的色彩。察觉到这一点,提妲似乎不知所措起来,异常紧张地摆着手。

“那、那个那个,我没有嫌里恩医生啰嗦的意思哦,虽然是有那么一点……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医生能这样关心我、我是很高兴的……”

“没关系的提妲酱,顺便让这家伙意识到自己的缺点是好事——要知道他平时也没少念我。啊哈真爽快~有人帮我报仇的感觉真好!”

克洛不怕死地将火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被里恩一脸不快地打开了搭在肩膀上的手。

“别把你的事跟这个混为一谈,你要是能让我省点心,当初何必废那么多工夫——”

“唉,事到如今翻旧账也没用吧?倒是里恩你呀,要总是皱着眉头会老得很快喔?在孩子面前好歹笑笑啊,你是个儿科医生吧?”

“你——”

噗嗤,女孩子的笑声打断了他们旁若无人的拌嘴。里恩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也成为了在医院吵闹的人,面色通红地转到没人能看到的一边,低低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挑起事端的克洛反倒像没事人似的挂起了闲适的微笑,对忍俊不禁的金发少女确认:“很有趣?”

提妲笑嘻嘻地说:“因为很少见到里恩医生这么激动,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呢。”

“那是当然,毕竟认识了那么些年啊。”克洛的话里包含着满满的自得。提妲忽然面露踌躇,怯生生地询问:

“那个……克洛哥哥,跟里恩医生是结婚了吗?”

“结——?!唔、咳咳……”

做梦都没想到从这小姑娘口中会蹦出这样可怕的词汇,里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再次咳嗽起来,克洛则感觉到自己僵硬的嘴角在抽搐。

“那啥……提妲酱?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现在的小孩子真可怕啊……且不说她是怎么一眼看穿他们俩的关系,竟然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常识之外的话,平时到底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

被他们的过度反应吓到的提妲自知失言,惊慌地摆手。

“咦咦——不是吗?抱、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只是……那个,总觉得你们的氛围,该说跟我爸爸妈妈的感觉有点相似……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啦!说错了很对不起!”

“……其实也没怎么说错——好痛!”

克洛捂着被狠狠撞了一下的腹部,从身边射来的目光几乎要把皮肤刺穿。接下来有自己好受的——这样的念头浮现还不到一秒钟,他便被一把拉过,耳边响起了压低的警告。

“你在想什么呢!说话好歹也看看场合!”

他反射性地抬起眼皮,只见方才还板着个脸的里恩,脸上挂着羞愤的红晕,凶狠但没有任何威胁性地瞪着自己。这个样子总是能让克洛想到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想的事——然而提妲还在看着这边,于是他只能拍拍对方的背部安抚一下情绪,微笑着对女孩子说:

“总的来说,我们算是家人吧。”

“家人啊……”提妲眨了眨眼,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原来如此,怪不得在一起的气氛这么自然呢。”

“就是这样,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啦。”克洛胆战心惊地看了隔壁的恋人一眼,随口圆着不大不小的谎。

“我明白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像是一家人的感觉。”提妲善解人意地笑起来,这毫无心机的笑容让里恩的脸色也缓和下来。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他们的对话。

“为什么这种时间你们还在聊天啊,闲得没事干吗?”

“啊!阿加特哥哥!”

提妲高兴地叫着来人的名字,出现在门口的红发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恩面露愧色,对阿加特有礼地点点头。

“你好,阿加特先生,抱歉今天的诊疗拖了点时间。”

“哦,反正我也不是她的监护人。”阿加特粗鲁地把袋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喂,提妲,吃饭了。”

“可是阿加特先生,几乎每天都会来给提妲送饭呢。”里恩苦笑着指出。

“啰嗦!我只是受这小鬼的爷爷所托而已。”话虽如此,阿加特仍然细心地将保温饭盒和餐具拿出来摆好,在他忙活的当口,提妲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阿加特哥哥,对不起,你工作这么忙,爷爷还要你来照顾我……”

“啊?你干嘛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老爷子成天念叨着你做的饭,你再不养好病回家,困扰的是我这边才对。还有,别跟你妈说我来了,不然她会杀了我。”

“呜呜,真是对不起,阿加特哥哥……”

看来这边也有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呢。自觉这里已经没有自己能插手的事,克洛和里恩跟他们道了别,便离开了病房。


在他们终于能在医院的食堂坐下来吃饭时,也早已经过了饭点了。往常一大半都会被白大褂占领的食堂稀稀落落的,几乎被两人包了场。他们享用着味道相当一般的套餐的时候,里恩聊起了提妲,然后克洛才得知那孩子全家都是科学家,父母常年在国外,爷爷废寝忘食搞研究,拜其所赐提妲小小年纪就成了十项全能的管家。邻居的阿加特也是有妹妹的人,撞见提妲一个人在家时,会让她来家里一起吃个饭,一来二去竟成了提妲实质上的监护人。说是孽缘也好,但那孩子遇到这样的对象,不得不说是件幸事。提妲的母亲对阿加特似乎很有些意见,但具体对他做了什么,这些就不是里恩能知道的事了。

把提妲送来医院的,也是阿加特。里恩能清楚记得他值夜班的那天晚上,一个看起来跟不良无异的鸡冠头青年抱着怀中的女孩冲进急诊室。女孩子烧得不省人事,之后在诊疗的过程中,里恩才晓得这青年因敲邻居家房门没人答应,心生不妙用了女孩给他的备用钥匙闯进屋子,才发现倒在厨房里的她。炉上的锅子差点烧穿,幸好发现得早没酿成更严重的灾祸。

结果提妲因急性肺炎住院,而主治医生里恩便有幸见识到了无法用常识来解释的拉塞尔一家人,以及面相凶恶却最为操劳的邻居阿加特。

“喔……真是有趣的组合啊,那两个人。”

“对阿加特先生来说,提妲就像妹妹一样吧。不过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提妲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会让人想照顾她呢。”

克洛挂着兴味盎然的笑容就这样盯着流露出莫名向往的里恩,后者意识到他的眼神,不自在地游移着视线。

“里恩你,想养一个那样的孩子吧?”克洛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让对面的青年不小心呛了一大口味噌汤。

 “咳、你在说什、咳咳……”

里恩满脸通红,从咳嗽中挤出断断续续的疑问。

“也不想想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那一脸不用说了我都懂的样子很是让人火大,何况他还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再说不喜欢小孩的话,当初你说什么都不会选择儿科吧?”

“那、跟这个是两码事……!”里恩努力辩解,“为什么突然说这种……”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突然沉静下来的气氛,让里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很是难以启齿地闭上了嘴。见他这副模样,克洛顿时有种欺负人的错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生养孩子对于他们而言几近奢望,毕竟不是猫猫狗狗。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恐怕里恩也真的会老老实实地步上正轨,期盼着自己的孩子的出世吧。也正是因为顾虑到自己的心情,他才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这种事。有时候这个人的温柔,真是十分多余。

里恩似乎突然没了胃口,看着碗里还剩了一半的饭,安静地说:

“……那时候,看见克洛跟孩子们打成一片,说实话,我很羡慕。”

曾打开过无数次的门的背后,充斥着欢声笑语,这是自己在的时候不会有的场景。他想象自己的表情,是否总是板着脸呢?这只会和孩子们造成隔阂,里恩也明白这一点,但性格也不会因此而变得更柔软。虽然是喜欢孩子,但碍于医生和患者的身份,他必须保持距离,无形的壁障让他无法更进一步接近他们。

“我做不到像克洛那样自然地跟这些孩子相处。也许是因为担心太在意了,反而做不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也明白自己不是会很受孩子欢迎的人……所以我只是有点羡慕而已,并不是像克洛说的那样。”

里恩说着放下筷子,嘴角微微地提起苦涩的笑意。克洛凝视着他看了一会,似乎很伤脑筋地抵住了额头。

“你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吧,口是心非的家伙。”

“……”

“明明真正想说的是别的事,却非要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在我们还没住在一起之前,你不是做过差不多的事吗?”

克洛似笑非笑,里恩想起大学时代那次问他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的尴尬经历,难为情地别开了眼。虽然这样等他说出真心话也未尝不可,不过克洛今天难得心情不错,也没打算逼迫他。

“天气这么好,去散散步吧。”克洛对着落地窗外的灿烂阳光犹自做出了决定,满脸愉快地端起餐盘。


秋天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木的间隙洒下来,星星点点地落在正在医院后院散步的两人身上,仰头可看见因为阳光而几近变成透明的红叶,有种烘焙出的惬意感。

“哦~已经是秋天了啊。”克洛随性地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脸上露出孩子般的表情。里恩跟在他身边,沉默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爱丽榭的婚期,已经定好了吧。”克洛随便找了个话题,也不管里恩听了只会皱眉头。

“嗯。”

“要是她到时候有宝宝了,你可千万要稳住。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可不是件好事。”

克洛感觉到里恩冲自己投来了威吓的眼神,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两人步行了一会,里恩说:“……要是爱丽榭真有了孩子,那对父母也是一种安慰。不用说,我也会全心全意爱那孩子的。”

“我猜也是。”克洛笑了,里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静移开了视线。克洛拿偶尔不太坦率的恋人没辙,微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将对方的手收在自己的掌心里。午后的庭园几乎一个人都没有,不用担心有人看见。

刚刚还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因为这个动作而放松下来,里恩的神情松懈下来,任他拉着自己的手。

“里恩,我想说的是,你希望的话就算养一个棒球队的孩子我都没意见哦。”

“?!你又突然说什么傻话呢?”

“这可不是什么傻话,我好歹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克洛表情认真。里恩嘴里嘟哝着这没什么好开玩笑的,脱力感在脸上表露无遗。

“克洛,我可从来没提过我想要孩子吧?”

“你是没提过,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

“……哈?”

“因为你提到孩子的时候,总是一副向往的表情。”克洛停下脚步,转身正视着里恩,口吻突然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也想尽可能地让你高兴啊。”

里恩为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微微睁大了眼睛,脸色也有点发红。

“怎、怎么了你今天……突然找我来吃午饭,还突然说这种话……”

该不会是在发烧吧?里恩困惑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克洛就顺势握住他的手,拉下来也没放开。他重新对上他的眼,那朱红之中透出的温度,仿佛被午后的阳光感染。

树叶沙沙摇曳,漏下的光点在他们身上晃动。

“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寂寞。”克洛泰然地说。

于是,里恩回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每天归家时的拥抱,只要一有休息时间就恨不得拉着自己赖一天;但凡要回老家,只要自己希望,他就一定会抽时间陪自己回去;不时对着孩子出神、思考着爱丽榭的婚事时的自己,想必也被他看在眼里了。纵使付出了许多心力才和他走到一起的里恩觉得克洛从以前开始就像猫,生性轻率但总是会在一些地方不经意地流露出关心,但对自己顾虑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不多见。以前老觉得这人捉摸不透,不过现在这样子,算是驯服了一些吗?

想到这里,里恩的心仿佛被秋日的阳光融化了一般,变得暖融融的。他抽回手,双手覆上克洛的脸庞,在对方惊异的表情中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这回轮到克洛吃惊了。要说这个哪儿都好就是不懂得变通的对象,让他在公共场合做出这么一点亲密接触简直比登天还难,今天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回应,那个触感就离开了。

看着对方发愣的克洛感觉到自己的手再度被握住。

“……我说克洛你啊,为什么总是在顾虑一些多余的事情呢?”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当初还会这么执着要跟你在一起啊。里恩用埋怨的口吻说着,稍微有些孩子气的生气模样让克洛觉得很可爱,然而他还是不甘示弱地回嘴:

“那当然是因为你也总是在顾虑多余的事啊。”

里恩怔了怔,随后苦笑起来。

“到底在做什么啊我们,真是两个笨蛋。”

“一点不错。”克洛干脆赞同。里恩的脸上浮现莞尔笑意。

“不过,我很开心。原来克洛是真的在为我着想,谢谢。”

黑发青年此刻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胜过此刻庭园里的空气,拂过皮肤的微风,摇曳的阳光。他眼里盛的东西让克洛联想起自己出生的海边,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海鸥,以及一切纯粹而广袤的物事。

一贯对人生抱持着轻慢态度的克洛稀奇地感到鼻子发酸,他想这一定是年岁渐长的征兆,会被恋人一句简单但深感理解的话语而触动。尽管用以表达爱意的方式还是那样笨拙,但至少,现在的他们比年少时期的自己要有所进步了。

于是克洛忠实了自己的欲望,像要吸收能量进行光合作用似的一把抱住了里恩。穿着白大褂的里恩先是僵硬了身子,然后小幅度地进行挣扎——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他工作的地方,难免担心会被认识的人看到。

“克洛、你先放开我——要被人看到怎么办!”

“那就看到呗。”克洛懒懒地说,“什么地方都行,我现在想跟你结婚。”

“结婚……”这种话一天听了两次,里恩只能哑口无言。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是真的很幸福的样子,于是他笑着伸手回抱住对方的背。

“虽然我们户籍上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我们是家人,克洛也这么说过的吧。这对我来说,比起仪式和名头什么的都重要得多。”

“……真是,好话都被你抢走了。”克洛埋在里恩的肩窝深深吸了两口气,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本正经地截断了。

“不过,孩子不是猫,不能如此草率地决定。”

“你这样说猫就太可怜了。”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里恩恫吓道,表情又柔和下来。“你想的我已经明白了,这份心意我也心领了,如果哪天我做好决定了,我会和你一起收养孩子。不过这事不急,也急不来,这么说你可明白?”

“也就是说,还可以继续过黏黏糊糊的两人世界了?”

“这种奇怪的说法给我打住吧……嗯,差不多就这么一回事。”

在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克洛再也藏不住嘴角的弧度,他愉快地再度抱住恋人给予他一个有别于方才他蜻蜓点水的吻,对于对方起初顾虑的抵抗只是充耳不闻,直到他放弃,并且做出了明显不是拒绝的举动。

比灰败更灰败,比阳光更阳光。

单纯而精彩的每一天,且有你在身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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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科病房里的那几位,来自于空轨FC里卢安孤儿院^^

提妲和阿加特是作者的私心

这次真的是EN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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