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den of everything

それは君の耳に届かないくらい小さな、

冷门堆积地。无固定墙头。一击脱离重症。駄目人間。

ao3:sakuraumeno

 

【P5】【主明】金曜日の神様(3)

*自家主=丹羽朔夜

*对花火大会没啥认知,随便乱写,只是想看浴衣而已

*最近五月病,大概更新质量和速度都不能保证




-3-


在那之后,两人开始在手机上聊天。

起初是一些无聊的话题,多半由丹羽发起。他询问明智晚餐吃了什么,若得到只是一个苹果或是面包的答案会要他吃得营养一些。收到的回复字数变多了后,他会问明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明智对此嗤之以鼻但依然教会他,当他冷嘲热讽他这种问题都不会,对方无奈地说自己毕竟也是个普通学生,明智才有一瞬间天真地相信他接近自己是为了学习。

与此同时,丹羽也透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家住在千叶的某个宁静的城镇,普通的两亲之家,在学校里和自己一样没有参加社团(本人似乎对美术感兴趣,但毫无天赋),因为老家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平时最多也只会跟朋友玩玩抛接球。乍一听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初中生,到底是什么契机才让他找上自己呢?明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没感受过这些娱乐活动的普通中学生明智吾郎,在某次跟丹羽说没参加过社团,当然也没跟人打过球之后,对方当即约他周末去离涉谷不远的四轩茶屋,一条小巷里的击球中心。用他的话来说, 500日元可以在这里玩上大半天,对穷学生而言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消遣去处。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明智看着丹羽熟练地交了钱,问看店大叔要了两个初级球场,领他进球场的隔间时忍不住问。

丹羽将球棒递给他:“我时不时会来这种地方打球,对发泄压力很有效。”

明智接过球棒,眼神追随着站在隔壁的黑发少年。他挥了挥球棒,弯腰摆出了准备姿势,看起来自信满满。于是他也有样学样,盯着那远处的发球机。砰地一声,球以对初心者有些吓人的速度向他们飞来,两人几乎同时挥棒,结果是同时挥空。

“要来了!”

被丹羽提醒,明智根本没有时间消沉,立刻慌乱地集中精力在下一球上。此起彼伏的挥棒声和击球声之中,混杂着少年们的交谈声。

“你打得可真烂啊明智。”

“啰嗦,你没资格说我!”

“我是太久没打手生了。”

“你才几岁?!不要说这种大叔一样的话!”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了好几个回合,打了数十个球之后,他们终于累得动也动不了。明智垂着脑袋瘫在场外的长椅上,被一罐冰饮料冻了个激灵。他抬起头,丹羽正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地将饮料瓶递给他。

“很有意思吧?累到手臂都抬不起来也是击球场的一大乐趣。”

“哪里有趣了……累得要命……”

“累是累,但是很爽吧?这样打一个上午,你不觉得不管什么怨气都能发泄出来了吗?”

丹羽坐在他身边,拉开易拉罐口,细小泡沫蜂拥而出,他结实喝下了一大口饮料,顺手擦去淌到下巴的汗。明智不甘心地提了提嘴角。

“……那倒是。”

丹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看着他毫无阴霾的坦诚神情,明智不由得陷入了恍惚。

有朋友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可以卸下心房,互相说些毫无营养的话,一回过头, 发现自己身边已经不再是空荡荡的了。

这种充实的违和感,就是所谓的友情吗。

——不,怎么可能,这个人只是个跟踪狂而已啊。用了那么多卑鄙的手段,威胁自己成为朋友——这种靠威胁得来的朋友,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说起来明智,你暑假怎么安排?”

回过神来,黑发少年正好奇地问他,空空的易拉罐在他手里灵巧地翻转着。

“我?无非都是打工和学习。”

“你的暑假还真是无趣啊~”丹羽似乎感到很失望,不一会又突发奇想:“7月29号,你应该能抽一天时间出来吧?”

“可以应该是可以……你想干嘛?”

“说到暑假,肯定就是花火大会了吧。你去过吗?”

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的明智只能摇头。丹羽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不赞同地瘪了瘪嘴又笑了起来,那笑脸简直年轻耀眼得过火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一起去。”



期末考试再次夺得年级第一之后,暑假如期来临。明智增加了打工的排班,丹羽来找他的时间也变得固定,一问起来,说是找了一份打工,至于是什么打工,丹羽只是神秘地笑笑,并不告诉他详情。

把别人全都摸透自己却藏得严严实实,毫无公平可言。总有一天要揭穿他的真面目,明智咬牙切齿地想。

但除去丹羽朔夜对自己的了解多得超乎常理、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以外,明智得承认他不是个会让人讨厌的人——如果相识的过程更正常一些,恐怕他不会排斥跟这个人做朋友。

一个多月以来,丹羽几乎每天都给他发信息,在明智打工以外的时间来找他,拉他一起去吃很多没吃过的东西,去没去过的地方。虽然态度有点不由分说的执着,偶尔也会捉弄明智,但和他分开,看着他走进车站的背影,明智内心总有种说不出的空虚。而在他因为考试有一周没来东京,三天没联系自己的情况下,明智第一次在考试途中走了神,差点把答题的顺序填错。而这些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糗事,他决定打死都不会对丹羽透露。

在花火大会的前一天,明智收到了丹羽的消息,后者问他有没有浴衣这种东西,明智皱眉反问“你觉得我会有吗”,对方发来一个遗憾的哭泣表情,附上了一句:

『那明天敬请期待。』

「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准没好事。」

『别这么说嘛,我哪次害过你了?』

「你要是敢这么做就等着瞧吧。」

『我很期待哦。那明天下午3点在车站老地方见吧,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做,先晚安了。』

明智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嘴角竟不自觉地往上提。他先是难以置信地僵住,笑容一点点地从脸上消失,就像抹掉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他还无法置信自己会从这些无聊的对话当中获得喜悦。那个人几近强迫地介入他的生活,渐渐侵蚀了他孤独的日常,而他竟然不知从何时开始接受了这一切。他不知自己是否该为此感到耻辱。因为丹羽朔夜的存在,就像是在讽刺他不受欢迎的人生。

他从未主动去期待过什么,因为期待只能得到更大的失望。即便如此,他还有尚未实现的愿望,他深藏心底的愤怒依然需要出口。他还要向造就这一切的男人复仇,而这势必又会带来负面的连锁。说什么想要朋友,实际上他根本就不适合拥有这种美好的东西,那对他而言只是阻碍。

这真的是玩友情游戏、去看花火大会的时候吗?


翌日,明智如约来到了涉谷的地下通道。虽然还很早,但已经有不少穿着浴衣打扮花哨的年轻女孩三两成群或挽着恋人的手在附近来往。靠在墙边等待丹羽的当口,就有不少路过的女性朝他投来别有深意的目光。虽然自觉这张脸有足够的吸引力,但完全不愿跟任何人扯上关系的明智只是焦虑地看了看手表。

“请问~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

正苦恼着,就有两个穿着浴衣的艳丽女生过来搭话。明智不被察觉地皱了皱眉,毫无破绽地挤出笑脸:“不好意思我正在等人。”

“诶~是女朋友吗?”

“那倒不是……”

“那不正好吗!我们刚好两个人,你朋友过来的话一起去逛吧?”

倒是看看气氛给我滚开啊!明智表面还在微笑,但内心已经翻涌了好几轮咒骂。

“不好意思小姐们,这个人我约了很久才好不容易上钩,可没法让给你们。”

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女孩们身后冒出。明智视线上移,让他苦等了十分钟的人一身有着暗色格纹样的黑色浴衣,端正大方地站在眼前。

“抱歉,人太多了错过了上一趟车,来晚了。”

跟前两个女生兴奋过头的小声议论拉回了明智的思绪。还没等他开口吐槽谁上钩了,就见丹羽笑着对女生们说了声抱歉,如同那次从不良的手里解救他一样,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走。

“?!喂、等——”

明智震惊之余忍不住小声叫了起来,因为他听见身后压抑不住的尖叫声。但丹羽没有松开他。

“你想跟她们一起去吗?”

“哈?谁要跟她们一起,我只是不想被误会而已!”

“有什么不好的,就让她们误会好了。”

“才不好!你脑子坏掉了吧?!”

“嘘,再闹下去,你会成为瞩目的焦点哦。”

明智往周围一瞥,不少路人都在对他们行注目礼。他只好噤声,快走两步与丹羽并肩而行,顺便利用对方宽敞的浴衣袖子,藏起了他们交握的手。

他这才有机会真正观察对方。虽然明智有着与世间一致的认知清楚这人是个帅哥,但也没想到这个人也这么适合和服。即使今天不乏穿着浴衣的男子,但杂糅了洁净和妖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的黑发少年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连带着他身边的自己,也被用形色各异的眼光扫来扫去。

“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丹羽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并不答话。他带着明智来到车站里的洗手间,把他塞进最大的隔间里,自己也跟着进去然后锁门。

明智惊恐地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丹羽把挎包卸下,从里面拿出一叠东西递给他,明智踌躇着接过才发现那是浴衣。

“脱衣服。”比他小一岁的少年语气理所当然。

“哈?!”

“你会自己穿浴衣吗?”

原来是指这个,明智不知缘由地松了口气,摇摇头,丹羽一脸如我所料地微微抬起下巴。

“所以脱了,我帮你穿。”

 

十分钟后,明智穿着一身亚麻白底的浅灰竖条纹的浴衣出现在车站里。男性之中能驾驭浅色浴衣本就是极少数,但他脸本来就长得漂亮,身材颀长,浅色浴衣把他的气质衬得清冽,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安静的美少年,吸引了众多的回头率。明智想抗议但想不到以什么理由,只好用力瞪着始作俑者,后者上下扫视了他一番,愉快地笑了。

“白色果然很适合你。”

“怎么回事啊这是。”

“你不是说没有浴衣吗?我就给你拿来了。”

“不是那个问题吧!”

“难得穿成这样,就别那么凶神恶煞的嘛。”

就是看不顺眼这个清爽的表情啊!明智满脸别扭:“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丹羽点点头,笑容看起来别有深意。“满足了双方的需求那才叫惊喜,只满足任何一方的都不是。”

“莫非你这么大费周章只是想看我穿浴衣吗?”明智眯起了眼。

丹羽像是被逗笑了,又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抬起了下巴,喃喃道:

“以前没能看到,挺可惜的。”

他所谓的“以前”究竟是什么,到底有什么值得可惜的,明智一概不知,想知道也无从问起。他们顺着人流挤进闸口,去往会场方向的那条线水泄不通,在上车的时候他们差一点被挤散,然后明智再一次被拉住了,那之后丹羽就再也没放开手。也幸好人多,无人会去注意拥挤的车厢内一双紧握的手。明智感到令手心发烫的那根神经似乎紧连着脸颊,奈何他还长得比丹羽稍高,这下子不管是低头还是抬头,都会被对方看个一清二楚。

各种意义上都糟透了。他在心底暗暗骂道。


离开始烟火的表演尚有些时间,他们跟随人流来到靠近河边的纳凉席上,小吃摊档在那儿一字排开,吸引了不少情侣们和成群的学生们。察觉到明智有些好奇的目光,丹羽扯了扯他的袖子。

“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不出片刻,明智就手握一个怎么看都跟男生无缘的苹果糖,丹羽不由分说把滚烫的章鱼烧塞进他嘴里,然后看着他被烫得想张口又拼命捂着嘴保持形象、一边不忘充满恨意地瞪自己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

木屐发出咯啷咯啷的响声,空气中满是夏日的特有闷热味道。苹果糖的表面融化,粘稠地附在手指上,明智正觉得难受,身边就递了过来手帕。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宛如哭泣的嘤嘤闷响,盛大的花火大会就这样拉开了夏天最为艳丽的序幕。

持续不断的一万五千多发烟火,成为照亮夜空的唯一的光亮。它们争先恐后地盛开,眨眼间挤满了整个漆黑的画布,又如流星般疾迅消逝。人群不时发出“好棒”、“好美哦”之类的惊叹,脚底的大地都在隐隐震撼,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盛大气氛的明智感到一阵颤栗。

有些发麻的指尖被身边人轻轻握住。他微微一颤,回过头,黑发少年正对着他在夜空底下微笑,清朗的侧脸像被浸在温热的水之中微微发红。明智看见他的嘴型在动,但在沸腾的人声之中,一个字都没听见。

不知为什么,鼻子陡然有些发酸。但此刻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哭泣的事,那又是为什么。

难道说,气氛很热闹,烟火很好看,身边有人陪伴,光是如此就足以让人想要哭泣吗?

直到有水滴打在他脸上的时候,明智还以为那真的是自己的眼泪。


花火大会在临近终末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浇灭了。他们在拥挤混乱的人群中艰难前行,不远处传来维护秩序的警察的哨子声,待真正进入车站里,两人早已被大雨淋了个透湿,衣角淌着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印记。

“糟透了……”明智一边抱怨一边垂头拧干袖口,“你是雨男吗?第一次见你也是下着大雨。”

丹羽停下了拍打肩膀和那头卷毛上的水珠,满脸无辜。

“我记得我没有这种体质来着……”

“算了,没带伞也是失策。你回去吗?”

明智抬手拧了拧自己及肩的头发,被车站内的风一吹让湿透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明智,今晚我能去你那里住吗?” 

以为自己又听错的明智回头望向对方。

“你说什么?”

“你看,我们都没带伞,而且我回家还要好长的路程,你不忍心我着凉吧?”

黑发少年装作委屈的样子歪头看着他,明智深吸一口气,断然道:“不行。”

“为什么?”

“你啊……既然是个跟踪狂,应该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吧?我可是寄住在亲戚家里。”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没等明智摆出一副要教训自己的姿态,丹羽又循循善诱道:“只是借住一个晚上,不行吗?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现在就够给我添麻烦的了。明智腹诽,然而对方又时机正巧地打了个喷嚏,用那双明亮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他蹙眉思索片刻,气呼呼地扭头说:“要是被骂,我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

丹羽笑了,抬起因吸了水而变得沉重的木屐追上那别扭的背影。


他们回到明智的亲戚家中,已经接近深夜。家里的人要么都睡了要么就对明智毫无兴趣,就连有人进门也毫无响动。这反而给他们行了方便,两人蹑手蹑脚进入明智的房间。就像偷情一样。关上门后,丹羽平板地说出了全然不该这个年纪说出的话,明智不假思索用毛巾甩了他一脸。

“你的房间比我想象中还要小。”丹羽抓着毛巾环顾了房间一周评论道。

“少废话,快去洗澡。”

“不一起洗吗?”

明智像看疯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去洗,就给我滚出去。”

丹羽憋着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干净睡衣,一声不吭地去洗澡了。他回来后发现明智已经在地上铺好了被褥,整个屋子基本没有能下脚的地方。那张单人床睡两个男生确实太狭窄了。

明智擦着头发回到房间,看见丹羽坐在地上,登时愣了一愣。后者抬起头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把外人带进房间。

不止是这样,人生第一次穿浴衣,与别人一起看花火大会……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在遇到这个人之后发生的。

遇到他才短短两个月,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

“不睡吗?”

丹羽疑惑地笑着,明智嗯了一声,默默关了灯。他睡在床上,丹羽打地铺,狭窄的空间里流动着两个人的呼吸声。

“喂……你还醒着吗?”

和这个人在一起,倒是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刻。明智辗转反侧,不确定地低低开了口。地上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丹羽带着些促狭的声音响起。

“有人在旁边睡不着吗?”

“笨蛋。”明智小声骂了一句他的不正经,眼睛适应了黑暗,能隐约看见对方肌肤的色泽和透亮的双眼。“……我想问你一些事。”

“问吧,什么事?”

“……你是真的吧?”

“嗯?”

“你真的是丹羽朔夜吗,不是假身份或者是什么可疑组织派来监视我的?”

对方陷入沉默,明智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地上传来噗嗤的一声喷笑。

“笑什么!”

“你原来一直在想这种问题啊,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我完全不这么认为。”明智气鼓鼓地说,气势又一下子软了下去,“因为,从来没有人主动跟我交过朋友,我也从来都没有朋友。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又对我这么、上心……为什么是我?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直到丹羽的笑声渐渐归于平静,最后他带着淡淡笑意说: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明智的大脑空白片刻,脸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

“哈??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说,对朋友的那种喜欢。”丹羽咬字着重了“朋友”二字,明智顿时松了口气,但胸口却有点没由来地发闷。

“怎么了?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这家伙竟然还得寸进尺!明智决定不要再中他的招了,翻了个身被子闷上头。“没什么。”

丹羽难得读懂了气氛没再追问,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明智低微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丹羽……你对我的过去没有企图吧?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也许他是真的困迷糊了,但无论如何,此时的明智吾郎头一回撤下了所有的心防,赤裸裸地将自己的不安和对过去的痛楚,像被剥掉的洋葱层层暴露在那个人的眼前。

而对方的声音深海般沉静而温柔,他说,没有。请相信我。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应答,之后,房内就只剩下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了。

睡着了吗。丹羽微微提起苦笑,坐起身,轻手轻脚地拨开薄被,起身俯视着陷入沉睡的明智。他默然坐在少年身边,如同陪伴独一无二的珍爱之人,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睡脸,窗外的灯光从他的黑色瞳仁中晦明不定地闪过,那眼里分明有无尽的怜惜,又有无尽的痛楚。他欲伸手碰触他的脸颊,却在碰到他发丝的那一刻仿佛灼伤般缩回了手。

“当然不是那样的,傻瓜。”

我想要的,不是你那些悲惨的过去。

想要夺取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那些以前我不断错过的,如今我要一一握在手中,再不容许任何失败。


清晨,明智从睡梦中骤然清醒,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踪影。被褥和睡衣被叠得好好的堆在墙角边,而属于那人的东西却消失了。他翻身下床,急急打开房门跑向玄关,正巧撞见那黑发少年正垂头穿鞋,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向明智,笑了。

“早啊,你醒了?”

“你……要走好歹也跟人说一声吧!”明智带着点恼意说,丹羽摸摸脑袋,似乎是不太好意思。

“抱歉,我只是想如果你家里人发现我,似乎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尽可能早点离开。”

这人什么时候还会体察给自己带来麻烦了?明智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那也至少告诉我啊。”

“我不在的话你会困扰吗?”

明智怔了一瞬,睡得有些迷糊的脸慢慢挂上别样的色彩。“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晨曦从敞开的门口倾洒进来,照亮了丹羽温暖的笑容。

“那我走了。”

“等等,你的伞——”明智突然想起那把初次见面时他硬塞给自己的雨伞,一直想还却忘记了。但丹羽却阻止了他,“不用了,那个你留着吧。”

“诶?”

“那样我会比较安心。”

他又说了自己听不懂的话。明智一脸费解地看着他,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背起挎包。在临走之前,他又回头问明智:

“我能再来找你吗?”

“……嗯。”

“那,下次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宛如踏梦而来,又如梦般悄然离去。明智微微眯起了眼,心下怅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活在梦中。

昨晚的梦他早已模糊,但依稀记得那是个令人心悸的梦。梦里的自己身处一个从未见过的诡异世界,内心荒芜寂灭,仅仅一味走向破灭一途。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那是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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