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den of everything

それは君の耳に届かないくらい小さな、

冷门堆积地。无固定墙头。一击脱离重症。駄目人間。

ao3:sakuraumeno

 

【Persona4】[主花] 破滅と始動と恋情の春

*给灵子的主花本《Signs》的guest,本子完售恭喜www 抱歉我给本子增加了不必要的页数(

*自家主,名字沿用了P4A里的鸣上悠。

 


If you are scared to open your eyes, 
I’ll be your eyes to show you a thousand skies


 

破滅と始動と恋情の春

 

当花村阳介打着睡不饱的呵欠站在洗手间的时候,一股勾人食欲的香气第一时间窜入鼻腔。他循着香味走到厨房门口,不出意外地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站在炉灶前。听到动静对方回过头,冲他微笑着点点头。

“早上好,阳介。”

“哦,早啊,悠。”

他身上的白色围裙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刺眼。这条镶了荷叶边的围裙是在他们去附近的夜市逛的时候顺手买的。当时花村调侃着说这东西穿在你身上居然没有违和感,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然后把它买下来塞给了鸣上——当时的他一定没想到这条围裙有时候也会穿在自己身上,否则他就不会那么干脆地买下来了。

“你今天早上不是没课吗,怎么会这么早起来?”花村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鸣上提起了手中的汤勺。

“做早餐。不然阳介又会偷懒不吃早餐吧。”

“是是……”

你是我老妈吗?花村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一边在心里吐槽。在高中的时候鸣上就已经有点老妈子倾向了,不过只有跟他在一起生活,花村才彻底明白了这一点。

 

跟鸣上悠一起同住,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当初因为无论如何也不想跟搭档分开,而且难得有机会可以重返大都市,所以高三的时候花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学,在雪子的帮助和千枝的激将法下狠狠努力了一把,最后如愿以偿收到了东京某大学的管理学部的录取通知书。而他的搭档鸣上悠,考上了东京第一的T大法学部,可谓是精英中的战斗机。

花村就读的Z大和T大隔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车程,辛苦考上了东京却只能和搭档周末出来吃个饭,这个结果令花村相当沮丧。最后鸣上权衡了一番,提议两人一起租房子。

选定的租房地点取了两间大学的中间值,但离T大更近。虽然鸣上想找离Z大更近一些的房子,但花村拒绝了。“我已经习惯早起了所以没关系”,他拍拍鸣上的肩膀让他别太操心自己,最后选定了一间两房一厅还带洗手间厨房的公寓房,房租低得对学生来说简直该感激涕零——房东是个要出国的中年妇女,这就不难理解在经过鸣上的游说之后会以低了一倍的价格租给他们了。

鸣上的家就在东京。尽管如此,他还是甘愿出来陪自己一起住。这让花村很是感动。托了鸣上的福,想象中的男大学生出租屋的邋遢景象并没出现。打扫卫生是轮班制的,但做饭基本上由鸣上一手包揽。从高中起就一直在吃白食的花村很是良心不安,于是主动承担起打下手和洗碗的工作。

——不管怎么样,如果有人煮好吃的东西给自己吃,换了谁都愿意洗碗。

着看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味噌汤和打了蛋的白米饭,花村心满意足地合掌说“我开动了”。鸣上摘下围裙坐在饭桌前看着他进食,露出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不吃吗?”花村吞下一口汤。

“太早了,我还没胃口。你先吃吧。”

“那就不要那么早起来做早餐嘛,我在便利店买个面包就好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醒得早。”

一般人会6点多就起来做早餐吗。花村在心底吐了个槽,却没再说什么。

“真是,有睡懒觉的机会就该好好把握啊。”他瞥了对面的浅发青年一眼,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眼皮一跳,赶紧一口气喝完汤拎起包。

“……那我先走了!”

“阳介。”鸣上的声音让走到门口的花村回过头。“晚上你回来吃饭吧?”

“嗯,不过我大概要晚一点,今天社团好像有点事。”

“我知道了。”鸣上点点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花村抢先一步说:“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所以不用问我要吃啥啦!交给你了搭档!”

这次他没再回头,又重复了一次我先走了便匆匆跑出家门。

 

坐在满员的电车上,花村一边昏昏沉沉地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一边回想着这些日子来不管自己有没有课,几乎每天都会准备早餐的鸣上。他这么做的理由自己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大概是因为当初自己选择了离T大更近的公寓,碰到有早课的时候6点多就要起来赶电车——以鸣上的个性,每天都早起做早餐,肯定是为了补偿必须早起的自己吧。真是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选择离T大近的公寓啊。

眼球传来熟悉的睡眠不足造成的酸涩感。花村闭上眼,浮现在脑海中的是早上穿着围裙的鸣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不太敢直视他——不管是那身围裙,或是早上的例行对话和热腾腾的早餐,都让花村感觉浑身不自在。那种情景……对了,不就像是新婚夫妇吗?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一个激灵睁开眼,又像是要甩掉那个诡异想法似的甩了甩头。

会对自己的挚友产生这种念头也太诡异了。一股微妙的罪恶感在花村阳介的心底油然而生。尤其是他们现在还一起住,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抱有奇怪的心思的话要怎么面对他啊!

花村打了个呵欠,宁可将这些有的没的都归咎于没睡醒。这时电车进了站台,他将脑袋上的耳机取下来,低声说着借过,挤出沙丁鱼罐头般的早班车厢。

 

>>> 

 

“喂,花村,醒醒。”

正在发呆的花村被身边的同学摇了摇,立即被吓到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正在侃侃而谈的社长见状把手里的纸捏成了一团。

“花村同学,好像对这个议题没什么兴趣嘛。”

“呃……那个……刚刚说到哪了?”花村扯起嘴角,一屋子的人都哄笑起来。他怪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将视线投向写着“联谊”的黑板上。

会加入摄影社是因为他在家里找到了一架老式相机,琢磨着也觉得蛮有趣的。而且招新时社长说会拍照的男生会比较受欢迎——怀着些许不纯的动机,花村加入了摄影社。不过加入进来才发现,男生竟然占了绝大多数,而且大都是架着黑框眼镜有些驼背的宅男。女性社员的稀少让这个狭小的部活室每天的气氛都阴沉不已,即便是很会活跃气氛的花村,对上他们也是无计可施。为了让社团注入新鲜空气,社长终于提出了联谊的提案。

“花村能找到女生过来吗?”一个男生揶揄道,“你应该挺受女生欢迎吧?”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啊,我一开口那些女生就都跑得没影了啦。”花村回嘴说。

“联谊不就是看长相吗?长相不成的话肯定没戏吧?”

“滚!现在也有不少女生会看重心灵美的!”

一干平时只会聊镜头和后期技巧的男人们在狭窄的空间里争吵起来,花村连插嘴的力气都没有,抱着手臂叹了口气。眼看议题都偏到九霄云外去了,社长才干咳了几声。目前在场的唯一女社员中岛满懒懒地举起手。

“——我觉得吧,你们如果能找个名号特别响亮的男生,还是能吸引女生来的。”

部活室陷入了五秒钟的沉默,随后社长环视着被毫不留情打击了自尊心、面如死灰的男社员们,对花村下达了指令——把他认识的优质男生弄来联谊现场吸引女生。

“啊?!”花村差点没被口水噎死,“为什么要我去?”

“既然你找不到女生能来参加联谊,那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办。”

瞥见社长眼里的凶光,花村没敢再回嘴,心想着你们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他认识的优质男生,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个。

“……而且每天还会给我做早餐。”他在心里嘀咕。

 

>>> 

“——想让我去参加你们社团的联谊?”

鸣上神色讶然地停下筷子。花村边点头边把嘴里的菜咽下去。

“抱歉啦悠,那帮人说什么也要我拉个能吸引女生的男生过去,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他放下筷子合起掌,“拜托了!就当是去吃个饭吧!”

鸣上微微苦笑起来,“阳介为什么会想让我去呢?”

“咦?”花村愣了愣,“为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你还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喜欢的女生?”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听他这么平淡地否定,花村才想起来——“我都差点忘了,你可是连天城和小理世都拒绝了的男人啊。”

鸣上不置可否地笑笑,又给他夹了一些菜。花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有像特搜队里的几个女生倒贴过来,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吧……?

总觉得,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你呢,想要在联谊会里找到女朋友吗?”

“说没有这么想过肯定是骗人的,不过哪有这么容易啊。”花村长叹着,对面的灰发青年却轻轻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自己唯一的‘特别’的人呢。”

花村一时不知该把这句话当成单纯的调侃还是认真的回应,他只觉得自己昔日的豪言壮语被大亲友用在这里,脸上有些发烫。

“可恶——你就别寻我开心啦!”他扒了好几口饭来掩饰自己的害羞,鸣上笑了。

“我会去的,如果阳介希望的话。”

“不要说得这么肉麻啦!”花村抗议似地挥了挥筷子,也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能去真的太好了,谢啦。”

鸣上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顿晚饭最后在趋于沉默中结束。收拾碗筷的时候,花村突然闷闷地说:

“悠,我有时会想起小西学姐。”

花村擦着桌子的动作缓了下来,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鸣上停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自从小西学姐逝世,已经过了几年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已经没有当初那样强烈的悲伤了。相反,我总觉得那事离我很遥远……这代表我已经把她放下了吗。”

花村迷茫地盯着整洁的饭桌。

“可是我有时在想,我真的有办法再次喜欢上别人吗?”

鸣上沉默片刻,旋即笃定地点点头。

“——可以的。”

心里的空洞,总是需要另外的东西去填补。即便它无法再拼回原状,也一定会以全新的姿态重生。

面对友人的鼓励,花村眨了眨眼,似是有些羞赧地笑了起来。谢谢,他说。

 

>>> 

在一星期后的联谊会上,花村打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带鸣上过来的结局,于是他整个晚上都不慌不忙地喝着饮料吃着小菜,边好整以暇地旁观慕名而来的女生们像蚂蚁见了蜜糖一样黏在高个的灰发青年身边,以及周围一干显得黯淡无光的残兵败将。这场景既滑稽又凄惨,花村索性打消了原本还剩那点儿的对联谊的期待,好心给溃败的诸位战友倒茶劝吃。鸣上虽擅长应付女性,但被这么集中火力轰炸还是有点吃不消。好几次花村感觉到他对自己投来的求救目光,不知为何,这次他完全不想搭理他——如果换了往常他一定会先给对方解围,之后再吐槽他两句。

总得让这家伙吃吃受欢迎的苦头。他半是怨念半是无奈地想,嘴里的沙瓦竟莫名有点发苦。经过这些年的相处,花村早就认清了鸣上身边的人最后几乎都会成为他的陪衬。他的光芒太过耀眼,平平无奇的自己能作为最亲密的朋友站在他身边都已是三生有幸。尽管以前和他互殴了一顿,让花村告别了过去那个只会羡慕友人的自己,可是依然有那么一点消极的情绪,藏在连自己都观照不到的地方。而随着两人共同生活得愈久,那份心情便愈发奇怪。那是比起自卑和羡慕之类的,更加浓郁、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

花村察觉到这点时,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恐慌。他不愿去多想,如果想得太深入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在他发呆时,正巧撞上鸣上的视线,直接的,却又包含着某种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哇,花村你的饮料!”

身边同学的惊呼让花村一个激灵,裤子上随即传来一阵凉意。这等糗事让他对今晚的联谊彻底失去耐心,胡乱拿纸巾擦了擦后扯着嘴角说不好意思我还是先回去吧,站起身的同时鸣上也从女人堆里站了起来,一脸片叶不沾身的清爽表情,说我跟你一起。

等他们呼吸到室外的空气时,花村忍不住朝好友发难:“你干嘛要跟我一起走啊,没看到那群女生有多失望吗?”

“可是,如果阳介你走了,我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那里。”

……别说得像是我的错好吗?!

看着眼前一脸理所当然的鸣上,无力感油然而生,花村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往车站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听见了鸣上加快的脚步声,在离他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慢下来。

“阳介,你在生气吗?”

“没生气~我干嘛要生你的气?”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拜托你不要在这种没用的地方这么敏锐好吗。花村暗自叹气,赶紧换了个话题:“比起那个,你没看中哪个女生吗?”

身后鸣上沉默下来。正当花村震惊地想莫非他真看中了某个女生时,他又淡然说道:

“阳介也没看中吧。”

“为什么要把问题抛回给我啊!那个肯定句又是怎么回事?!”花村对这种四两拨千斤对话方式十分不爽,“有你出马的话我就算看中了也没戏啦——”

“当初邀请我来联谊的可是你哦。”

“是……对不起我错了所以可以放过我这个问题吗拜托了……”

“你是不想看见我被女生缠着,还是不愿意看到女生缠着我?”

“这两者有区别吗……”怎么回事啊这家伙明明没喝酒,情绪怎么有点高?花村觉得脑仁隐隐作痛。结果对方问了那句突兀的话后就再没吭声,要不是脚步声紧跟着自己,花村差点就要怀疑他被影子吞了去。夜晚清凉的空气带走室内积攒的燥热,平静下来的花村仔细琢磨了下,这个被动和主动语态的区别是在于——我是吃他的醋还是吃那些女生的醋?

等等,吃他的醋?这个念头把花村剩下的倦怠一口气全都吹散。我干嘛要吃他的醋?又不是小学生了!

但是被鸣上这么一提,刚刚那份不爽似乎并不是女生们都围着他的缘故——毕竟他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万人迷。那么剩下的,只有那个可能性了?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啊,这样简直就像我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是吗?花村深吸一口气,心里那份不安的阴影渐渐扩散开,搅得他胸口发疼。身后没了声息,他转过身,发现他跟鸣上不知不觉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者看着自己,眼神满是无辜。

……到底在做什么啊,真是的。花村挠了挠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鸣上依然用往常那种令人心生退缩的方式直视着他,现在的他没有与之对视的勇气,只好硬着头皮说:

“抱歉,今天把联谊的气氛搞僵了,本来想让大家玩得更开心些的。”

“没必要跟我道歉。”鸣上说,“我并没有不开心。而且,你总是太顾虑别人的想法了,虽然那是你的优点。”

花村一时无言以对,自己在想什么好像都被对方看穿了。如果说原本还有那么一点不爽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我果然敌不过这个人,他暗想。

“怎么了?”看他长长叹了口气,鸣上问。

“没,我只是觉得……不愧是你啊。”

多少次都被他毫不在意的话拯救。尽管会觉得自己挺没用,但却不会因此而讨厌他。这样真的好吗,他突然害怕起来:总是这样无意识依赖着悠,一直独占着他也太奢侈了,真的不会遭天谴吗?

“别担心,”温暖的手搭上花村的肩膀,他抬头,鸣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别着急,我会等的。”

等?等什么?花村这次是真被他搞糊涂了。这家伙总是一派轻松地说出很郑重的话语,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而且这话到底是针对什么说的呢?没等他再追问下去,鸣上便拍拍他的背,径直走到前面。他习惯性地追了上去。春天的风凉爽而畅快,而沾湿的裤子仍然黏黏答答的。

 

>>> 

在花村联谊隔天去社团对自己搞砸了联谊一事道歉时,发觉一屋子的男生依然没有从名为T大高材生的无形压力下缓过神。这屋子里唯一的女生中岛满对此只是毫不顾忌地给予了嘲笑,并劝他说这段时间还是暂时别露脸了,让这帮家伙冷静一下头脑。

变成了回家部的花村同学时间一下子宽裕起来,于是经常依照鸣上的需求下课后买菜回家。平常他都是回家就有饭可吃,这会儿跟主妇们抢限时特惠,回家后帮鸣上洗菜打下手,才知道每天做饭其实是一件相当枯燥无味的事情。亏这家伙能坚持下来,换了自己一定做不来。花村不禁对大亲友的毅力感到深深的佩服。

这天下午只有两节课,花村好不容易抢到两包特价牛肉。正好能赶上春末再吃一次火锅,当他这么喜滋滋地想着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玄关多了一对高跟鞋。

……高跟鞋??

虽然不是社团那群谈女色变的宅,但花村还是吃了一惊。自从他们搬到这里之后,这间两房一厅的出租屋便从来没有出现过名为女性的生物。但想想如果是鸣上悠,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终于这里也要染上女生的气息了吗?花村心情复杂地想。

他一边脱鞋一边说“我回来了”,很快传来了平稳的脚步声。“欢迎回来”还没说完,一个轻快又带着些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你就是鸣上君说的花村君吗。”

花村抬起脸,一张算得上是无懈可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强烈挫败感,竟然是来自于眼前这个女生。

“你好,我是鸣上的室友花村阳介。”他看着鸣上,对方却摆出一副熟悉的无辜表情耸耸肩,“这位小姐是鸣上的朋友?”

“渡边麻里子,我的名字。”女生很坦然地跟他打招呼,“是鸣上君的同班同学。”

 

“你这家伙……一声不吭就把女生带回来,好歹也给我个心理准备啊。幸好本来就打算吃火锅……”

花村一边洗菜一边抱怨,身边正在给牛肉调味的鸣上低声说了句“抱歉”,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对鸣上干了什么坏事。

“不,我不是在怪你啦,那个女生长得蛮正的。啊——可恶,为什么总是会有美女倒贴上来啊你。”

“羡慕吗?”

“啊啊好羡慕……你就等着我说这话对吧!对吧?!”

鸣上笑了,花村早知道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满意足的鸣上这才跟他解释麻里子从开学以来就一直缠着他,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特别主动的女生,所以今天她硬是要来家里玩,被她缠得没办法的鸣上只好答应了。

“真的假的,货真价实的倒贴啊……要给天城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花村想起了一直挂在kuma嘴边的倒贴梗,不过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了也不足为奇。

“……来者是客。反正吃过饭她就会走了。”鸣上面无表情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冷淡啊?你对女生不是一向都很亲切的么?”

“因为是个比较麻烦的人。”鸣上罕见地叹了一口气,花村不由得好奇起来:为什么会说她麻烦?

在半个小时后的火锅大会上,他似乎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比他们大了一岁的麻里子买了啤酒硬是要他们喝。虽说在家里也不必担忧被警察抓,但未成年的他们依然婉拒了她的邀请。自觉没趣的麻里子只好一边喝起了闷酒一边跟花村说起鸣上在学校里的事情。比如说一入学就被几个社团的部长同时看中并争相抢夺,结果为了不引起争端他只好哪个都不参加;不仅是众多同级女生眼中的憧憬对象,就在高年级的学姐之间也是炙手可热。这些事从来没听鸣上说过,花村虽觉得有趣,却没由来地有些低落,就连平时喜欢的牛肉火锅也激不起食欲。

然后麻里子说到自己当初会喜欢上鸣上,是因为在开学典礼的时候他站在她身后,如同拙劣的少女漫画的场景,他随手拈下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对发愣的她微笑说道“风还真是喜欢恶作剧呢”。

“你能想象吗花村君!那种话要是换了别人说,我一定会把他当成变态的。但是只有鸣上君说起来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而且那个笑容真是——会让人‘砰咚’一下,就忍不住坠入情网啦!”

两罐啤酒下肚,麻里子的情绪更高涨了。为什么我非得听女生大谈(暗恋)罗曼史不可呢,花村硬着头皮朝身边的当事人看了一眼,只见他依然不为所动地吃着牛肉,表情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拜托你倒是给点反应啊喂。

“哈……多多少少能懂,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小鹿乱撞的感觉。”

这句话也不完全是敷衍。花村想起了高中时代那年的文化祭,阴差阳错的联谊咖啡店。坐在女子席位上的鸣上悠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丢盔弃甲——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个魔性的男人。

“是吧?果然能明白吧?话说回来花村君应该也有类似的经验吧!”

“什……?!”花村差点呛着,脸上也有点发热。“等等小姐,不要用那种方式说好吗!太招人误解啦!”

“哎呀,你不否定呢。”女生笑了起来,花村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鸣上却出声提醒她菜要凉了,边给她舀了更多的菜。麻里子似乎对他的照顾有些受宠若惊,满脸满眼都绽开了甜美的笑意。花村为这个话题的结束松了一口气,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菜,一边偷眼看着鸣上表情平淡地给女生夹菜。他是在为自己解围吗,他想。

喝醉的麻里子一直在喋喋不休,最后鸣上只好去厨房里给她泡茶。花村头痛地看着她,心想为什么女生喝醉后都会这么麻烦呢。就在这个时候麻里子一脸神秘地凑近了他,他顿时警觉地往后挪了挪。

“喂,花村君,鸣上君他有正在交往的人吗?”

“咦?怎么突然……要有交往的人你也会知道吧?”

“是吗,”女生失落不已,“可是我真不知道……他明明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花村一愣。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消息。他从来没有跟自己透露过只言片语。

“我啊,曾经跟他告白过,不过他却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即便如此我居然还这样死缠着他不放……哈哈,真是太差劲了。”

花村看着垂着头玩弄着啤酒罐的麻里子,脑海里浮现了八十稻羽的几个女生。会是她们之中的其中一个吗?可是他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而且他了解鸣上的为人,他是不会随便敷衍人的——所以,他喜欢的对象,是连好友都无法说出口的么。

他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却不只是因为对方不够朋友那么简单。还有更复杂的情绪,像气泡慢慢涌上来。

“怎么了?”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花村一跳。鸣上端着茶看着自己,眼神似乎有些忧虑。他察觉到自己紧绷的表情,赶紧冲他扯出一个笑脸。

“那个,渡边小姐好像不太对劲,真的没问题吗……”

鸣上皱了皱眉,过去扶起麻里子,哄她喝下了一杯浓茶。虽然看起来清醒一些了,但果然还是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家。

“我先送她回家。”鸣上扶着她走向门口,又想起什么扭过头对花村说:“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吧?去吧去吧,小心点。”

花村苦笑着目送他出门,起身收拾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啊啊,真是乱七八糟。不管什么都是一团糟。就像现在的心情一样。

从来没想过他瞒着这种事会让自己这么难过,死党喜欢上了某个人,我应该祝福他才是。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鸣上折腾了一番好不容易把麻里子送回去,回到家时不出意料地发现餐桌已经打扫干净了,客厅里的小灯亮着,却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他之前撞见阳介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时,他就明白一定是麻里子对他说了什么,虽然猜不出内容,但以阳介敏感的一面,不管是什么都会想多吧。所以才说她是个麻烦人物啊。他默默叹了口气,走到阳介紧闭的房门外,敲门后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站在门外的青年沉默地垂下了手。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花村阳介,只有他亲眼见证并打败过他的shadow,他心中的阴暗面只在自己面前透露过。这次也不例外。

“阳介,你只要听我说就好了。”

鸣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我跟渡边同学真的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他顿了顿,“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如果造成了你的误会,我很抱歉。”

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鸣上忽然有点后悔:这样一再让他逃避,即便自己能等,但反复如此真的会有什么进步吗。

可是这样一味的等待,搞不好只会弄巧成拙。鸣上自嘲地想,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处境是那样窘迫。

“等你有心情了我们再谈吧。晚安。”

屋外的脚步声远去后,花村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眼里盛满了复杂。

“可恶,干嘛要跟我解释这些……我到底该怎么想啊?”

是单纯以朋友和室友的身份解释,还是为了别的?在这些事上意外纤细的花村总是不由自主地多想,结果只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虽然知道渡边麻里子没有跟悠交往,但既然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渡边麻里子。难保他不会被第几个打动,真的跟她在一起。到那时候,他一定会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吧。一想到这点,胸口就像被揪紧了那样疼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明明那家伙是最重要的朋友,这样简直就像是恋爱的心情一样……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无法面对他了吗。

 

结果,为了彻底避开可能会早起做早餐的鸣上,花村几乎一宿未眠,天还未亮便起床出了门。临走前他在冰箱上贴了便条,告诉他因为社团有事要早点走,今晚说好要跟同学聚会不回来吃饭。做得这么彻底,只会让自己躲着他的举动看起来更明显吧。花村在心底骂自己白痴,一边像条死狗瘫在了活动室的桌子上。眼睛因为困倦几乎睁不开,但脑子却仍处于亢奋状态。悠看到那些话会怎么想呢。到底自己为什么只会逃避呢。诸如此类的杂乱念头在脑子里四处游窜,搅得他坐立不安。

“什么啊,原来是花村。我当谁这么早呢。”活动室的门口响起了女生的声音。花村懒懒地抬起头冲她打了个招呼:“早啊中岛。”

“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颓丧的样子。被女人甩了?”

“才不是!还有不要一脸清爽地说这种话!”

中岛满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因为你现在就像个失恋的人呢。”

看起来像吗。花村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跟眼前的女生说了昨晚发生的事,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室友的心情。中岛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一直盯着手机的视线终于移到他身上。

“……也就是说,那个叫鸣上的朋友,其实是喜欢你的吧。”

“咦。”花村嘴巴一张一合,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你、你说什么?”

女生换上了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花村。

“你是真没发现还是装的?毕竟都这个时代了,男生喜欢上男生也没什么好稀奇的。Don't mind.”

“怎么可能不介意啊!何况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说那个人是你啊。”

花村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超负荷运转让大脑昏昏沉沉的。不,虽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不不不,那样子才糟糕吧?!开什么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女生看着他如遭雷劈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花村你对那个人又是怎么想的?你讨厌他?”

“怎么可能,我要是讨厌他也不会跟他做这么久的朋友了……”花村表情复杂地垂下眼,“可是啊,当朋友当习惯了,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猛地明白过来自己一直恐惧的是什么。一旦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带来的将会是两人关系的彻底转变。然而这种关系会转变成什么形式,是好是坏,他没有那个自信能掌控。

“可是你不想离开他,也不希望有女孩子喜欢上他,这种也是属于‘朋友’的心情吗?”花村哑口无言地承受着来自对方视线的洗礼。“我说花村你,当初是为什么想考来东京的呢?你刚入部的时候也说过理由吧。”

——说起我来东京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的死党在这里吧。

无论如何也想跟鸣上在一起,这个目标让原本偏差值不是很高的花村拼了命地考上东京。这种渴求真的是身为朋友的意愿吗?在他们一起生活之后,那条名为朋友的界限变得越发模糊。而因为恐惧而从那上面移开了视线的,是自己。

我又要再度视而不见吗。就这样一直让两个人都痛苦下去,只要不戳穿的话,真的一切都会保持原样,一切都不会发生吗?

“……不过,突然这么说你也接受不了吧,也难怪啦。”中岛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话说,你们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啊,感觉真差劲。”

花村瞪圆了眼睛看着讪讪摸着头推门走进来的两名男社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出所料,接下来他就被男生们满脸同情地勾住了脖子——虽然在花村眼里,那表情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

“喂、等等,你们……”

“不用说了,花村,我们都懂的。”

“不是很好吗?那种高帅富要是能喜欢上你,联谊杀手就少一个了。”

中岛满呵呵一笑:“就好像全世界的帅哥都结婚搞基了你们就能找到女朋友了似的。”

 

好不容易赶上末班车回到家中,已经是接近午夜了。花村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连灯都没开,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肚子传来一阵孤独的叫声。晚上他被社团的男生们拉去居酒屋闹了一番,今晚除了饮料他几乎没进食,实在也是饿了。

花村走进厨房,希望能找到点吃的。在他拉开冰箱的时候,突然发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条。他借助冰箱的灯光看清了字条的内容时,嘴角微微抽动。然后他发现,流理台上的盘子里放着他从高中时代起就很喜欢吃的煎饺。“你应该没吃晚饭吧,给你留了晚餐”——字条上这么写,看来悠早就知道他会饿着肚子回来,特意为自己做的吧。

真是,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啊。花村苦笑起来,就手捏了一只饺子塞进嘴里。不知为何,已经凉透的饺子吃起来却比记忆中更加美味。

“阳介?”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静默,花村一惊回过头,高挑的青年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看起来就像被黑暗吞没了。尽管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心跳却骤然加速。

“……悠?你还没睡啊。”

“我在等你回来。”鸣上顿了顿,“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就又会逃走了。”

花村心里咯噔一下,待他抬起头的瞬间,厨房的灯突然亮了。一时没能适应亮光的他陡然眯起了眼,模糊的视线中那个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这一个动作,眼前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阳介,你在害怕什么?”

在明亮的灯光下被那个人如炬的目光如此质问,花村被逼得无处可逃。他心慌意乱地挠了挠脑袋,扯起了自己擅长的干笑。

“你在说什么……哈哈……那个,已经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门口移动,在经过鸣上身边的时候,却被不由分说地牵制住了。他看着拉住自己的手,心脏又砰砰直跳起来。

“你又要逃避吗?”鸣上的眼里深浅不定,“难道我们又要逃避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啦。有什么事能明天再说吗?我已经很累了。”

阳介移开视线,轻轻拽了拽自己的手,但对方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啊啊,这下麻烦了。他泄气地想。鸣上悠虽说平时那样云淡风轻,但对于他铁了心想做的事,他向来是毫不容赦,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阳介,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鸣上自顾自地问道,身边的花村却陷入沉默。

“如果是渡边同学的话,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不是因为她。”

花村对上鸣上一瞬间露出的讶然表情,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不是她”。鸣上盯他看了半晌,慢慢放开了手。

“抱歉,这样躲着你。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而已。我以为能好好面对你的,结果还是忍不住退缩了。正如你所说的,我是在害怕吧。”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阳介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别扭又无奈地说。眼前的人死死盯着他,富有压迫感的视线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说啊,悠,你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谜一般的沉默,空气沉重得甚至让花村感到难以呼吸。要是不说出口的话就好了。他有一瞬间甚至后悔地想。

“是渡边同学跟你说的?”片刻,身边传来鸣上的声音。花村点头低声说,如果你哪一天跟哪个女生交往,会从这里搬出去吧。他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不会的。”这次他回答得迅速而果断。“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阳介。”

那一刻花村终于抬起头直视对方。比起难以置信,更多的是震惊。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跨越了那条自己一直恐惧不已的界限。

“为什么……”确定了他的心情之后,花村觉得自己更混乱了,脚下的大地仿佛摇摇欲坠。

“理由我自己不知道,但从高中起我就一直……”鸣上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说出口的,因为你会害怕吧。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很快就会离我而去——我有这种预感。”

花村注意到对方捏住了拳头。在感情问题上,他从来没见过鸣上紧张过,他应该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他是在害怕吗?害怕自己离开他?这个细小的念头逐渐扩散到整个大脑,花村顿时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

——原来这个人要比想象中更加重视自己。

“……害怕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花村拼命地深呼吸,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你总是那么耀眼,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就算不动也会有女孩子贴上来——像我这么平凡的人,真的够资格站在你身边吗?为什么会是我?如果以后有更优秀的女生出现,你真的不会放弃我吗?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喜欢这种话啊!”

自卑、嫉妒、恐惧、迷惑……种种混杂的情绪里,最多的竟然是被自己的假设击中的痛苦。如果你真的离我而去,我绝对做不到笑着跟你说再见——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离我而去的事,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结果下一刻深沉的气息却压了过来,原本紧握的拳头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硬贴在墙上。耳边淡薄的气息和着那人的发丝掠过脸侧。只是这么一个暧昧的动作却让人僵直了身体,让那个被迫直面对方的人忘了呼吸。

“你想再跟我打一架吗?”鸣上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燃烧着安静的火焰。“说想要站在对等的地位的人不是你吗!我从未有过看轻你的念头,只是想站在你身边而已啊!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说喜欢的人吗?!”

花村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震惊得哑口无言,印象中他几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而且还是冲着自己发火,强烈的冲击甚至给他一种不太现实的感觉。他们就这样互相瞪视着陷入了沉默的对峙,厨房里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许久,鸣上表情复杂地垂下眼。

“……当初阳介考上了东京的学校,答应跟我一起住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甚至在想,只要能这样下去,就算你永远不知道也没关系。”

花村张了张嘴,他想起每天早上起来厨房里传来的早餐香味,看似平凡的晚餐,参加并不感兴趣的联谊,甚至拒绝了学校里主动贴上来的优秀女生——鸣上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那张脸上一定露出了极其动摇的神色吧。

“……如果在那之前我跟女生交往了,你要怎么办啊。”花村不由得说出这种话来刺激对方,往常他一定不会用这么尖锐的问法。或许他只是希望有人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抑或是想让眼前的男人给自己一个更加肯定的回答——

“我会等。”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视野摇摇晃晃,只盛得下搭档坚定的面容。 

“但如果阳介会为此而受伤,我大概会放弃的。本来如果你自己不发觉的话,我也不打算说的。”灰发青年浮起微笑,眉宇间流动着温和的气息。

花村呆呆地看着对方,心中燃烧着一股激烈的痛意。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总是这么一脸泰然自若地说出这种话。就像被烧灼着神经一般,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就只是等吗?!你就没有想过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种可能性吗?!”

“没有。”

眼前的鸣上坦然地回答,花村为他没由来的自信怔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在他发愣的时候,鸣上将他按进自己怀里,用他从来没感受过的力度拥抱他。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拥抱,却让他的眼泪几近夺眶而出。其实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不喜欢那种可能性,花村阳介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我喜欢阳介。”鸣上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嗓音温暖低哑,却透着一丝调侃。“你现在知道了,你要离开我吗?”

这家伙太狡猾了,我绝对不能与他为敌。被抱住的那个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揪住了对方的睡衣领子。从悠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的味道,跟他现在的表情一样清爽——真令人火大。

“可恶……开什么玩笑!如果我要的是这种结果,那我当初为什么要考来东京,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住啊!”

鸣上看着花村一脸退无可退的纠结,他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定格成一个微笑。

他一直都喜欢着阳介。不管是被自己耍得心慌意乱的样子也好,害怕自己离开他的样子也罢,开朗的,比任何人都照顾别人心情的,自卑的,逞英雄的,要跟他看见一样的风景……这些都是花村阳介。没有人会比看过他的影的自己更了解他。阳介不会抛弃自己,也不会讨厌自己。他只是在等阳介自己发觉并且接受,为此他不惜耗费漫长的时间去等待。

——要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你这家伙,凭什么这么笃定啊。”阳介苦笑着捶了他一拳。太不甘心了。感觉就像从一开始就被这个人看透了,就连结局也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对方胆敢再说出一句自吹自擂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揍他的。

谁知面前的人揉揉他的头顶,笑容温柔。

“因为,我相信阳介。”

仿佛一幢密封的房子突然被风吹开了一扇窗,花村在那一刻感到好像有一双手哗啦一下为自己推开了头顶上的乌云,恐惧和悲伤都被冲刷开了,过于耀眼的天空明晰地映在眼底。

——啊啊,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

小西学姐在记忆中冲他温柔地微笑着,随即转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鸣上安静的面容。他伸手擦掉阳介眼角的泪水,笑里多了一丝怜惜。

“我也成为了某个人的‘特别’了吗……”

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觉得这样有点没用的花村却顾不上心底的羞耻,靠在鸣上的肩窝上任自己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睡衣。心脏隐隐作痛,却是因为欢欣所造成的难以置信。为什么要担惊受怕呢?可以完全接纳自己的人就在这里,一直都未曾离开过自己。

鸣上再次抱紧终于接受了这一切的搭档,半是欣慰半是无奈地骂他“傻瓜”。

“——就算不刻意去找,阳介也早就是我‘最特别’的人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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